如?大小均學問斗篷左右匿乾坤 林行止

如?大小均學問斗篷左右匿乾坤 林行止


  ■什麼是與人類物質生活關係最密切的發明?熱帶的人夏天會說冷氣機、寒帶的人冬季會說暖氣裝置,在沒有家傭的地方,家庭主婦也許會說電飯煲、洗衣機、洗碗機……,還有代步的汽車、消閑的電視、聯繫的通訊和電話等等,當然亦被列為偉大發明;可是上述種種,俱未具「不可一日無此君」的重要性,與文明人生活關係最密切、最不可缺少的,是水?(Water Closet, WC,?與廁通)!

  沒有空調、沒有家電、沒有汽車,對日常生活不方便不舒服但無大礙,若是?生設備「回到從前」,沒有抽水馬桶,絕大部分城市人便會「臭」不欲生,「活」得難受。現代家居再沒有旱?、馬桶的容身之所,它們帶來的污穢、惡臭,恐怕亦是多數人難以忍受的,沒有水?的生活,現代城市人如何能夠想像?「?所學者」說水?的發明令人類「終於進入文明」(final ascent to civilization),真是一語中的。   



  ■雖然?所這樣重要,談論的文章卻不多,即使有些文獻,也不廣泛流傳。一九九五年五月下旬在香港舉行的「國際公?研討會」,「?所學者」、印度土產的公共?生博士巴塔克(Bindeswar Pathak)發表以《公?史》(History of Public Toilets)為題、內容相當紮實的演說,當年此一「?坊」盛事,便未能獲得本地傳媒的垂青而廣泛報道。

  電子傳媒對?所的興趣不大,原因不難理解,因為談論此事,少不免涉及便溺,莊子雖說「道在屎溺」,唯對傳媒工作者來說,擔心的不是「道不道」而是「雅不雅」,有關糞便的「不雅」資訊很難受家庭觀眾歡迎,因而可免則免,得過且過。不難想像,如果晚飯時段電視廣播有關公?的新聞,轉台或熄機者眾是必然後果。大眾對?所及其相關物事的反應,從來如此,一九一三年諾貝爾醫學獎得主、法國病理學家C. R. Richet(1850-1935)便不只一次論及糞便的污穢和惡臭,令人提不起研究的興趣,而道貌岸然者則以排洩器官與性器官「同源」或為「近鄰」而視此類題材為色情或惡俗,於是矢口不提。結果與人類生活最為密切的?所和糞便處理問題少人研究,其學便無法深化遑論成為顯學了!

  巴塔克的博士論文看似與?所沒有直接關係,題目為〈通過廉價?生設備整頓市容〉(Liberation of Scavengers Through Low Cost Sanitation),把論文的主題?所和糞便處理完全「密實隱藏」。到過印度的人都知道,該國不少城市,衣衫襤褸和形形色色的乞丐擠滿通衢大道、住滿橫街小巷,他們就地便溺,以至過去的英國殖民者稱那些印度大都會為「大茅?」(vast mass privy),其景觀和氣味之嘔心,遊客「聞見」。目前印度人口每天排出約十億公升小便、一億四千萬公斤大便,當局估計於露天(非?所)便溺者在六億至九億人次之間,而在市區只有三成左右居所的污水管道可通往市政規劃的地下溝渠,在鄉村地方,此一比例更低至百分之三,那意味大部分糞便欠缺「妥善處理」。印度的臭氣薰天,可謂聞名遐邇,在這種環境下,巴塔克的研究有助於改善市容、淨潔環境,他為此而獲得印度、聯合國以至天主教教宗的嘉獎。



  ■台灣民俗學家莊伯和的《?所曼陀羅》(二魚文化,二○○二年),對?所種切,有很多有趣的紀述,作者對其資料來源雖無說明亦無註釋,筆者揣測那些關於歐洲的材料,多數來自日文譯作–日本本身是?所文學大國–其〈中世紀歐洲的「便便」業〉一節,記當年巴黎的街頭奇景:「巴黎街頭有這樣的景象……,好像今天的流動?所,但主體是個活生生的人……,他披掛大大的斗篷,身旁左右各放一桶……。」任何人有「二」急時便趨前,「他馬上張開斗篷圍住客人,讓客人可以好好隱密地方便,小便用右邊的桶,大便用左邊的桶。」又說「一七三○年路易十五世時代,有人獨創折疊式?所,手持錫製馬桶及足夠把正在方便客人包圍的大布,巡行街頭。」用家每次付二蘇(sou,最低單位的錢幣,大概和便士及仙士差不多),容器滿時「?主」便把之傾進塞納河!

  英國至十九世紀初期仍有「流動?所業」,情況與法國的相去不遠,在倫敦和愛登堡等大城市均有地下放「馬桶」身披大衣的人,在街頭招徠排洩的生意,類似的營生在歐洲各國亦生意興隆,西班牙在一八五○年前後仍有當街「便便」業的記載。歌頌瓷器令現代?所光潔明淨易於保持?生的《瓷神》(J. L. Horan:《The Porcelain God-A Social History of the Toilet》, Robson Books, 1996. 作者當空姐的八年間「走」遍世界各地,收集?所資料寫成此書,出版時為維珍尼亞大學比較文化博士生。最氣人的是該書於九八年出平裝本,改名《Sitting Pretty-An Uninhibited History of the Toilet》,有違精裝平裝同名的慣例,筆者因此再花數十美元事小,一看竟與上書相同有受騙的感覺事大)有如下的記載:「莊尼是流動小販,他身穿黑色大衣,手持便器,邊行邊唱:『如欲方便,付半便士』(bawbee),有顧客光臨時,莊尼用披肩把他遮蓋……。」(頁七十四)。bawbee有如香港的「斗零」和法國的「蘇」,是通貨膨脹的「犧牲品」,早已湮沒,一般字典都不收錄了。因為好奇,筆者翻閱不久前在溫哥華舊書店購得的《古倫敦的街聲》(A. W. Tuer:《Old London Street Cries》, The Scholar Press, 1885),圖文並茂,記十九世紀初葉倫敦街頭千奇百怪的小販、工匠沿街招徠生意的生態,如賣花女、補鍋匠、磨刀人、木匠、賣雀公和賣蠔婦(「鮮蠔!一便士一份!」〔Fresh Oysters! Penny a lot !〕),獨不見「便便」業,可見十九世紀,此業已被淘汰。

  順便一提,瓷?的「花」樣百出,有富麗,有大方,亦有加上「博君一笑」文句的;「瓷神」之名,可稱得體。有興趣的讀者,可上www.plumbingworld.com看個究竟。       



  ■單幹戶式的流動「便便」業,既屬厭惡性行業、有礙觀瞻而且污染大氣,到了一八七二年,法國政府立法把之淘汰,要求私人公司興建和經營收費公?,專利期二十年,公司所得與政府平分(和香港政府撥地商人建上蓋後平分利潤的方式相似);與此同時,法國政府要求地下(一樓)業主設置?所,方便途人「借」用,大概這只是對零售或服務業公司而言,筆者很難想像住宅開門待路人「借?」的。「便便」應是指大小兩便,此名取得甚佳,且與英美的「童言」P(Poop)P(Pee)音義相近!

  法國不愧是?所先驅,收費公?崛興及地下業主大開方便之門後,當街流動「便便」業從此式微,這是時代進步的必然演進;法國公?男女有別,而男女分?的首創者為巴黎一餐廳,據巴塔克引日本學者Hiroshi Umino的考證,一七三九年有人在「巴黎一餐廳」舉行餐舞會,為方便來客「方便」,餐廳主人把?所分為男賓女客二種,此舉人人稱善,因而漸漸流行起來。


佛頭著糞天下有?所新聞國內多 林行止


  ■伊永文在《古代中國札記》(中國社會出版社,一九九九年)的〈?所與便器〉一章說?所的?字從厂從側,?所因此可解釋為「設於房子旁邊的側屋」,這與歐洲古稱?所為outhouse,可說東西「輝映」;在沒有水?甚至馬桶尚未流行的上古時期,我國先賢已知道解決大小便的地方要設於屋外(屋側)才符合 ?生,而建?之地,更規定「忌當前門、後門及屋棟柱,不可近灶、近井」,這實在是合理的安排。事實上是,在春秋戰國時期,?所的建設和使用就已經十分規範。伊氏引《墨子.旗幟》,說當時的公共?所「在道外設屏,以三十步為周長,垣?高在十二尺以上。」值得注意的是,數千年前戰國的「公?」已圍以高?。尚秉和的《歷代社會風俗事物攷》(中國書店,二○○一年)卷二十八〈?溷便旋〉,引《周禮.天官》:「宮人掌王六寢之修,為其井、匽……,去其惡臭。」所謂「匽」:「路?也」,是為路(公)?在戰國已有之的明證。較諸歐洲(美洲仍在飲血茹毛蠻荒不知有?的時代),遠為先進。這種公共?生設備,至清代已甚具規模,而且已有「民營事業」。清末刻印佚名的《京華百二竹枝詞》有詠路?一闕:「糞盈?側土盈街,當日難將兩眼開;?所已修容便溺,搖鈴又見穢車來。」搖鈴而來收集糞便的穢車不限於住宅商舖,公?亦在其工作範圍。印度這個文明古國到了一五五六年在德里才興建了一座可供一百個家庭使用(大小便及沐浴)的公? (Public Toilet),不過,由於?所的?生環境非常惡劣,印人為求「自保」,二急時不得不上街解決。印度人保持隨街「方便」(open defecation)的惡習,有悠久傳統。



  ■我國的「路?」是否男女「授受不親」,筆者未見有關紀述,唯伊永文書引明末清初佚名小說《掘新坑慳鬼成財主》,記穆太公入城,見道旁有「糞坑」,遂動腦筋做「?所生意」,除「每一個坑都砌起小牆隔斷,牆上又粉起來,忙到城中親戚人家,討了無數詩畫斗方貼在這糞屋壁上。」新?景致佳又有「草紙」供應,「連那女流也來上糞坑,穆太公便又蓋了一間女?所。」結果客似雲來,穆太公忙得吃飯的時候都沒有。穆太公回應市場需求,蓋了女?,顯見男女分?早不是新事。穆太公的?所,如何收費,伊書並無紀述,不過,糞便是有機肥料,「每擔是價銀一錢,更有挑柴、運米、擔油來兌換的」。?主顯然因此致富,「成財主」。穆太公的?所有個不倫不類的名堂︰「齒爵堂」,唯裝修美輪美奐、服務周到。所以如此,皆因與私有產權有關。在國營時代,國內的?所「臭」名遠播,如今民營收費的已做到「七清」和「八無」,作家李碧華女士四月九日在《蘋果日報》的專欄「礦泉水」寫國內的?所︰「地坪清、蹲位清、隔離板清、門窗清、小便斗清、環境清、保潔工具清」及「無指灰、無蛛網、無浮垢、無痰、無糞、無死角、無蚊蠅孳生、無糞便堵塞滿溢」。此情此景,「齒爵堂」望塵莫及,穆太公亦肯定沒有這些受過政治教育政治鬥爭洗禮的口號專家們的文思才情!

  ■利用人、畜的糞便為肥田料,我國古已有之,據出土文物,「積肥」在漢代以前已普遍存在,收集糞便早是一門專業,先民早已知道糞便是最佳農肥,《荀子》便有「多糞肥田」說。糞便這類有機肥,不但提供農作物需要的養分,而且會使土質變疏,易於耕作,這是化學肥不能及的。據《?所大不同》(妹尾河童著,林皎碧、蔡明玲譯,台北遠流社,二○○二年)的說法,「施有機肥的土一揉就成細粉狀,使用化學肥料的土壤則硬得像水泥,弄都不碎,有機肥這邊的土?有蚯蚓、昆蟲等生物棲息,無機肥這邊則沒有任何生機,宛為死界。」人、畜的糞便遠勝化肥,是此前未曾想及的。

  歐洲人亦早有利用糞便為肥田料的紀錄,古希臘農民甚且祀奉Stercutius為污穢之神(god of ordure);水?鼻祖約翰.哈靈頓爵士認為祂是「神農」(god of farming)Saturn的化身。不過,歐洲人用為農業施肥的主要是畜牲的排泄物,對人類的不大重視,因為想起糧食由吸收臭不可擋、污穢難以入目的糞便的養分成長,大多數人食不下嚥,對畜牲的則有眼不見為淨的心理因素,仍勉強可以接受。在這種情形下,巴黎市議會在十八世紀初期通過法例禁止「人糞再造」,即不准收集人類的「便便」加工成為肥田料。糞便既沒有經濟價值,賣不了錢,即使巴黎市議會早於一三九五年便立法禁止當街傾倒糞便,由於既缺乏陰溝且沒有人收集以作肥田料,因此直至十八世紀仍有人「貪方便」這樣做,以致巴黎有「臭都」(City of Smells)之別稱。對於只知巴黎是「花都」的人而言,簡直不可思議。



  ■除了用為農肥,人類排泄物還有多種用途,「入藥」是其一,有關的「秘方」古今中外都有,我國的這類故事不勝枚舉,任何有民間智慧和中醫常識的人,都可如數家珍地告訴你一些令對傳統有疏離感的人駭異的事實。歐洲人對糞便有醫藥療效亦早有認識,直至十八世紀,「健康人的尿(最優質的出自未嫁女性,古代這是指處女,與我國童子尿可治百病差不多)加鹽」是醫治中風的良藥,而乾糞磨成細末撒向眼睛可治白內障!印度至今仍有人當自己的尿為健康飲品,七十年代印度總理訪問美國以己尿當早餐曾成為頭條花邊新聞。



  ■我國民間智慧認為患病者糞甜病重、糞苦病輕,因此有人嘗糞以斷病情。傳為元朝郭守正編撰的《二十四孝》有〈南齊庚黔婁嘗糞憂心〉的故事,說庚氏嘗父糞有甜味,知父病入膏肓而憂慮不已;漢朝劉向著《列女傳》,則有妻子為臥病的丈夫試糞以測病情深淺而求醫的故事。

  不過,最令人吃驚的是潘毓剛教授拜會活佛班禪的回憶:「……班禪大師每次回西藏訪問,他的大小便都要秘密處理掉,否則西藏的善男信女會把他的屎尿拿回家當做能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見《李敖大全集》第四十卷〈潘毓剛教授妙筆寫活佛〉)。

  至於嚐屎吃糞的怪行以及日本人所說的「伺便餓鬼」(據莊伯和書:「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鐮倉時代畫卷〈餓鬼草紙〉,描寫平安時代末期京都街上男女老少蹲著排便,其中有餓鬼在前虎視眈眈,此即求屎保命的伺便餓鬼」),未知「國史」上亦有這類記載否?以糞入藥,今人難以想像,以之充飢,更屬匪夷所思了。



奉屎為神經上載主教貓王?中亡 林行止


   ■歐洲人不重視人類排泄物的經濟價值,在未有化糞公共設施之前,人們對無用的便溺當廢物般倒進街上,不但令整個城市臭氣沖天,亦是導致中古世紀(公元五百至一千五百年)歐洲傳染性流行疫症「此起彼伏」重要原因,發生於一三四八—一三五○年間、死掉歐洲約三分之一人口的黑死病,與時人不知個人?生為何物滿街都是排泄物有直接關係。當街傾倒「夜香」,現代人不敢信其有,但當年確是如此,不少時人的繪畫留下了這種市鎮規模初見、陰溝尚未發明時期的生活風貌,法庭亦有不少路人被下瀉的污穢物弄髒引起衝突和訴訟的紀錄。《瓷神》說十六世紀法國婦女在向街中傾倒糞便前,大叫gardez l'eau(發音若gah-hr-dey low),要途人走避,英人英語化之為gardy loo,而Loo亦成為英國俚語的?所。

  德國紐侖堡在中古時代是現代化城市,有連結各座建築物至河流的明渠,居民可把污物臭水傾倒其中,但水漲時明渠泛濫、髒水「倒流」,乾涸時則髒物污水滯存渠中,造成惡臭。當年尚未知因此會孳生蚊蟲病菌,所以只用花瓣製造香水或薰樹脂辟臭。



  ■鄉間公?不少「搭」在池塘江河之濱︱日本人稱之為「川屋」︱江河是活水,排泄物一去無蹤,池塘是死水,但有魚兒特別是草(鯇)魚鯉魚爭食,少有污染之虞,這些是小時候鄉間親歷情境;如今現代化了,未知塘邊茅?是否仍存在。

  在水?普及使用之前,「水上?所」在歐洲亦甚流行,鄉間固不必說,大城市如倫敦亦如是,十六世紀時,倫敦橋上有一百三十八間屋(橋樑兩旁建商店住宅是物盡其用的設計,現在意大利佛羅倫斯的龐蒂橋︹Ponte Vecchio︺仍然保存這種古貌),住戶的排泄物及食用污水直接「投入」泰晤士河,令穿過橋底的船舶經常為「臭彈」擊中……。於一八三一年重修的倫敦橋已於一九六八年賣給美國阿里桑那州的Lake Havasu市(整座橋樑拆搬)。



  ■古代城堡大都有護城河,現在日本仍有不少這種歷史性建設。遊客所見的護城河河水清澈,有的甚且錦鯉成群,但中古世紀的護城河另有用途。原來城堡的? 所都附加在外城牆,Outhouse之名由此而來,如此排泄物直接墜落河中,解決了城內的「?生問題」;可是,日積月累,護城河變成臭水溝,是名副其實的「屎尿渠」,惡臭令城中人難以忍受,但它對「國防」兼有正、負面意義。「外城牆的側所」是個漏洞,因為過了護城河的敵人,可爬進?所坑洞攻入城;另一方面,「歷史悠久」的城堡則因護城河重污疊穢,「糞尿成河」,敵人渡水不易,過糞溝更難,「只有極少攻城的士兵能成功游過積滿糞便的護城河以登城堡」。由於有此副作用,城堡主人寧可忍受惡臭而不清理護城河!筆者去年在德國旅行時,參觀多座已改成博物館的城堡,見過不少這類外觀與我國鄉間的土灶相似的「坐 ?」,從其「坑洞」下望,是一溝死水或已乾涸雜草亂生的護城河,很難想像千百年前這條淺淺的壕溝有此神奇的防禦功能!

  ■《左傳.成十年》︰「晉侯將食,張,如?,陷而卒。」是說晉侯食得太飽,腹脹,病甚,上?所,跌於坎坑之中溺斃。據尚秉和書的「按」,古時?所「上有井,下有霤池」。霤池是?下極深(約六七尺)之坑坎,「下望黝然,深可沒頂」,如?者陷其中生存機率甚微,晉侯「飽病」,「誤倒入坎內,頭必向下也」,遂溺斃。尚書又記《史記》寫與?所有關的「國家大事」甚多,如「趙襄子如?執豫讓」、「高祖鴻門會如?召樊噲」、「蒯瞶盟孔鯉於?」,《左傳.哀十五年》 ︰「迫孔悝(林按,此字應為鯉之誤,春秋戰國有孔悝、戰國魏國有李悝,被蒯瞶於?中「強迫加盟」的是孔子之子孔鯉)於?,強盟之」。而最殘酷之莫如《高后紀》所記「乃斷戚夫人手足,居之?中」,這是呂氏切斷戚夫人四肢,並「去眼、煇(熏灼)耳、飲瘖(啞)藥,使居?中,名為「人彘(豬)」。



  ■西洋發生於?中的「事故」亦多,皮禮士里於如?時倒斃?所的事,貓迷多聽而不聞,聞而不信。事實是貓王的私?設於二樓,如?時例不准人騷擾(有人因而懷疑他在?中吸食違禁物品),去世那天他在?中逗留數小時,眾清客擔心他可能有意外,派代表上往敲門,不應,破門而入,貓王已半裸倒斃於紅色地毯上,顯然死於心臟病發。貓王迷堅稱他死時手執《聖經》,純屬一廂情願的臆測。

  《聖經》提及摩押族,據《舊約十九章.三十六及三十七節》:「羅得(Lot)的二個女兒都從她(們)的父親懷了孕。大女兒生了兒子,給他起名叫摩押(Moab),就是現今摩押人(Moabites)的始祖。」摩押人崇拜的是屎神(god of dung)Bel-Phegor,足以反映先民對唯一農肥的依賴與重視,以此揣測,當年摩押族人也許視便秘為屎神對他們的懲罰。摩押族人不但有屎神,世上第一宗「紀錄在案」的?所謀殺亦發生在摩押王伊格隆(Eglon)身上。伊格隆是個大胖子,當年料沒有階級觀念,大王方便,與庶民同?。伊格隆王有次如? 時與子民伊胡德(Ehud)共?閒聊,後者突然一刀插進王腹……。羅馬皇帝Heliogabalus(公元204-222在位)相傳死於?所中,由於屍首被丟落「屎坑」,料為政敵謀殺。歷史上最著名的?所謀殺應為那位與英皇亨利二世反目成仇的坎特伯雷大主教貝克特(T. Beckett, 1118-70;死後被封為聖湯瑪斯),他與亨利二世的恩怨,稍涉英史者均知道,長話短說,最後亨利動殺機,問近身「誰願為我除掉這個狂妄的牧師?」即有四名御前侍?自告奮勇,誓「為皇上除去心腹大患」,他們於一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把他刺殺於坎特伯雷大教堂的?所!

  在貝克特之前約百年,另一宗?所謀殺更駭人聽聞,地點亦在英國。英皇愛德蒙二世(Edmund II, 980-1016)甫繼乃父為王,在位不及一年,便被奸細刺殺於?中,兇手匿於屎坑下,以利刃直刺正在方便的愛德蒙的「御臀」,直上腸胃,利刃拔出愛德蒙二世肚破腸流,當場斃命。兇手之父以死訊向時正與愛德蒙交戰的肯努特(Cnut,讀Canute,995-1035,1016-1035統治英國,不久後兼為丹麥及挪威王)邀功,卻被肯努特斬首掛於倫敦塔示眾!

  以發起第二次十字軍東征名留史冊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佛得烈一世(1123-1190),一一八三年因多名王子和將領「跌落屎坑」而「國力大弱」,時八名驍勇善戰的皇子和一批將軍在Erfurt城堡的議事堂開會(diet),大概爭辯劇烈,有人搥胸頓足,木板承受不起「重擊」而斷折,他們齊齊如溜滑板般跌落設於城堡下的化糞池,全部溺斃!


水?來龍始伊后呵護備至東瀛人 林行止


  ■伊利沙伯一世(1533-1603,1558起在位)有教子約翰爵士(Sir John Harrington, 1561-1612),思想開通,是當年的「進步」人物,早年曾在皇宮內散發「意大利言情小說」而被禁入宮;伊利沙伯一世終身未嫁,有「童貞女皇」之稱,約翰應有此報。不過,他既為她最鍾意的教子,此禁令不經年便解除;為了討好教母,約翰設計了世上第一個水?,並要把它奉獻給女皇。

  整項設計是在屋頂建一蓄水池(可養魚,以示水源清潔),用人工注滿水,有水管通往設於坐?上的水廂,要除?中污物時,啟動水箱上的手掣,水流把污物沖至位於地底的化糞池。可是,時人並不欣賞,伊利沙伯一世亦不領情,甚至認同「輿情」,認為約翰的設計「侵犯私隱」、「不正經」,再度禁止他進入宮幃。約翰為推介他的發明,寫成一本小冊子,題為《變形的阿積士》(The Metmorphosis of Ajax),稱阿積士為?所,有點莫名其妙,據《瓷神》的說法,可能是從夜壺Chamber Pot的俗稱Jake's衍變出來,究竟「真相」如何,筆者不想多費心機去翻書。約翰這本書令女皇老大不高興,他的書亦不獲印刷執照,但「地下發行」,在短短二年內印了三刷。

  稍後女皇回心轉意取消約翰進入宮禁的命令,他又鼓如簧之舌,終於說服伊利沙伯一世答應他為她在烈治文宮建水?,但她很少使用,這固然是她生性古板、保守,不肯嘗新,更重要的是水管直接通往化糞池,後者把惡臭引入?所,女皇聞之噁心,遂少用以至廢棄。



  ■一七七五年,倫敦數學家和鐘表匠阿歷山大.甘明(A. Cumming)為他設計的「實用型水?」註冊專利,此水?可算是現代水?的原型,經過大約一百年的不斷改良及推廣,加上陰溝普遍建成,水?終於徹底取代了馬桶、夜壺和outhouse。

  在水?發明、普及前,不論?主如何「用足材料、落足心機」,?所傳出惡臭,仍難避免,這種「異味」,有人避之則吉,有人則如入鮑魚之肆,不但不覺其臭,而且有親切感,真令人嘖嘖稱奇。

  日本作家谷崎潤一郎的《陰翳禮贊–日本和西洋文化隨筆》(丘仕俊譯,三聯書店,一九九二年六月)〈關於?所〉一章,寫來並不特別引人入勝,唯說日本? 所,則頗堪一記。他寫道︰「不論怎樣打掃徹底(?所)總會有一點淡淡的氣味,這是除臭劑的氣味和大小便的氣味以及庭院?的野草、泥土、青苔等混合而成的氣味;而且這種氣味因各家而異……,因此只要聞一下?所的氣味,便可知道這家人的人品……,名古屋上流人家的?所,大都是幽雅的氣味。」又說「?所的氣味也會帶來一種令人留戀的美好思念,例如少小離家老大回的人,一進家門首先到?所去,聞一下過去熟悉的氣味,便會喚起兒時的回憶,百感交集,甚至產生『我回來了』的親切之感」。這是二戰前的情況,如今日本?所以「現代化」名於世,絕大多數有真正而非感性的「幽雅的氣味」了。



  ■一九八五年,「日本?所協會」(Japan Toilet Association)成立,目的在促進?所現代化,自此之後,日本?所設施以至?生環境果有大進,而?具亦與時並進。數年前日本東陶公司生產一種併合了坐浴盆(bidet,譯為洗肛器似更傳真)又有加熱?板的?缸,轟動一時,其後不斷改良,年前的新出品已有男女專用水管,這即是說,當如?完畢,性別不同的人?不同的按鈕,?中便伸出不同位置的水管,噴水「洗肛」。此物甚新奇,唯非人人樂用。Bidet為法文,初見於一五三四年的「文獻」,原意是馬匹或驢子,至十八世紀,此字才與「洗白白」掛勾,語源學者估計此與洗肛器的長方形狀令坐於其上與騎上馬背驢背的姿勢相近而得名。筆者不以為然卻無新解。

  剛過去的「黃金周」,筆者在有馬便見?所門一關坐?板自動揭開的新玩意,詢之店東,說已裝了二三年……。日本人不但在坐?設計上動腦筋,在節約用水上亦有所創新。現在的新式?所都有沖大小便用水的手掣,前者耗水較多後者較少,免去了一視同仁的浪費;東陶數年前的新出品是?所水箱之上加洗手盆,即洗手後的污水可用來沖?,不但省水而且省了裝設洗手盆的地方,在厲行節約用水的現在,這種設計特別受用。○一年八月三日本欄引述一項日本新科技,那是連接坐?的電腦自動分析如?者糞便的「化學成本」,據此醫生可判斷有關人士的健康狀況;但三年多後,這種兼具化驗室功能的?所似未普及。



  ■已故大儒錢鍾書的︿小說識小﹀(收在︽錢鍾書散文︾,浙江文藝社),記古羅馬彼德羅尼厄斯(Petronius)的諷刺小說(Satyricon*)第五、六章,寫暴發戶「三樂宴客」的盛況:「極欲窮奢,盥手以善後,溺器為精銀,肴核亦無奇不備,以糞穢團成魚鳥形,堆盤供客。」(頁五一一)。按後因謀反罪被迫自殺的彼德羅尼厄斯為羅馬皇帝尼祿(公元三七︱六八)的宮廷品味官(Arbiter︹拉丁文,即英文的Judge,與今英文Arbiter之義相近︺of taste),這段話雖是「小說家言」,亦透露了一點有用的訊息,此為以糞入饌有悠久歷史,雖然這不是大眾化食譜,古羅馬史上卻有不少有此奇嗜的人,據說尼祿之後的皇帝康莫杜斯(Commodus,公元一六一︱一九二),除設計以其名傳世的傢俬,還有食人糞(eat human excrement)的習慣,這種「傳統」,至中世紀還有?可尋,︽瓷神︾記一則出諸教皇阿歷山大六世(死於一二六一年)之口的故事。有神父經常性騷擾信徒,一次試圖強姦向他懺悔的女信徒;後者砌詞約時幽會才圓好事而逃脫,屆時女信徒以自己的糞便滲入麵粉焗餅送神父,神父聞餅有「異香」,不知此「特殊材料」的餅難以下嚥,送給教區主教,以示崇敬。神父斷送前途,不在話下(頁三十九)。

?古今中外PP瑣談之四   *筆者於「書趣」系列提及滬上藏書家周越然,他把Petronius音譯為比土牛者,Satyricon為耍得力空,Nero譯為泥樂(見︽言言齋西書叢談︾)……。附記以博諸君一粲。



行旅方便真不便太空便溺莫凌空 林行止


  ■一八六八年,日本首都從京都遷至江戶—今日的東京,自從十七世紀德川家康家族已在此地盤踞,經過二百餘年的經營,江戶城堡巍峨壯觀,鮮為人知的是內有「貴賓專用」的巨?大達四百五十方呎,排列面積三呎長、一點六呎闊和三點三呎高的十餘個「木箱」,如?的幕府將軍完事後,「木箱」由清潔工人處理。

  該?所提供的服務,除有如上引李文所說滿ureception」之外,尚有專司搧扇引進清風、排去臭味的僕人,又有替完事者揩抹屁股的專僕。日本人以待客周到的服務業名於時,淵源有自,非一日之功。

  筆者僅參觀過日本民居一次,那是英文《日本時報》老闆在東京近郊的別墅,唯其?所「西式」,因之未見日本家庭典型?所;又曾住日式所謂民宿風呂的客棧,其?所「古樸」簡陋,設於花園,亦已改良,非原始面目。四月間遊四國,參觀日本最古老道後浴場(溫泉)的皇族專用浴場「又新殿」,設於地下,經過一道又陡又窄的樓梯,如進地獄,可知日本皇族位尊而儉樸,「皇室浴池」之旁有「皇?」,僅一深約三呎寬一呎左右的長形木箱,狀如巨型的「便當」,規模似遠遜江戶城堡,唯有一木板,釘於蹲?之前上?,拉下可成書架,據說日皇多為書癡,方便時不忘讀書云云;「又新殿」的導遊說日皇一生中必到此一「浸」,已是傳統。



  ■軍隊如何處理士兵們的排泄物,是個老大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是古時候至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前的事,之後是糧草未動、先建?所。在十九世紀之前,行軍時軍人找個隱蔽處蹲在地下、站於樹前牆後方便,並無「痾法」可言。到了十九世紀中葉的克里米亞(被黑海包圍的烏克蘭地區)戰爭(一八五四— 五六)—英法聯手阻遏俄羅斯西進的戰爭—英國國防部才成立?生委員會,其工作之一是製訂「行軍?所手冊」,內容主要是軍?必須設於溪流之上,若在乾地,必須每天撒硫磺、硫酸鹽和氯化物,以杜絕蚊蟲烏蠅滋生、並殺菌防範傳染病。

  第一次世界大戰軍隊均有?生兵,駐紮時他們在「與廚房相反方向的地方」建?,行軍時則在紮營外圍挖深坑上架木架讓士兵坐於木條上解決。在戰場上的情況便不堪聞問,通常在戰壕之旁另闢分支,作為乾?,即使?溝較戰壕稍深(戰時隨時撤走而毋須亦沒時間掘深坑),遇天雨排泄物會溢滿而流至士兵藏身的壕溝,據《瓷神》引述的統計,一千名軍士每天平均排泄八百磅大便和三百加侖小便。不難想像,如戰況膠著,士兵須長期死守戰壕,?生條件必定極端可怖。當然有戰場指揮官下令用改良火水罐之類的器皿當馬桶,唯貯存大量糞便得另挖溝渠,而且必須有防彈設備,以防被敵軍炮彈擊中穢物四濺污染全軍!

  二戰時軍營的軍?已現代化,但行軍時方便之所仍很原始。「戰爭的藝術」年年進步,處理軍士排泄物的方法,進境不大;軍隊因排泄物堆積而招惹傳染病以至被禁上戰場甚或整隊解散的新聞,時有所聞,唯這類事故多在亞洲戰場發生。

  海軍處理糞便較方便,把它們傾倒入汪洋便眼不見為淨。空軍比陸軍還麻煩,飛行前的食譜雖盡少纖維並僅進適量飲料,但機上人員二急時便很尷尬有時且甚驚險,《瓷神》便有F-16戰機機師因脫褲大便而撞機的紀載。飛機和直升機都於座位下設膠管與機員下陰連結,大便的設計似欠奉;而有了女機員,這些設計便更複雜。



  ■現代太空人的方便已很方便,但四十多年前的一九六一年,美國第一位成功進入太空的機師(當時未稱太空人)Alan Shepard則因小便而幾乎誤了大事,本來一切準備就緒,可是升空前天氣惡化,延遲了四小時,結果是Shepard「急尿」,怎麼辦?他向指揮塔請示,指揮官批示他就「地」解決,即在太空衣?小便。這項決定考慮了所有的因素,第一、脫下太空衣雖然只須數分鐘,但穿上時必須加上數之不清的探測身體變化的儀器,須二小時,因此「時間不許可」;第二、在太空衣內尿尿,尿的熱度會使保持太空衣清爽的設備失效,但當局認為這個風險可以一冒,尚幸尿熱很快蒸發。不過,「太空人」在太空艙內「團團轉」,尿液流轉全身,Shepard擔心會弄濕附於體上的電線,導致漏電,結果尿液止於沒有電線的背部,避免了一場可能發生的悲劇。

  稍後的「太陽神」征空計劃,就太空人的方便問題,有關當局做了二項決定,其一是升空前不食有纖維質的食物;其二是在太空衣內附一「便糞承器」(fecal containment);至於尿尿,則可由套於那話兒的附有膠瓶的膠管解決—這與戰機上的設計相近。

  無獨有偶,四月上旬《武漢晚報》網站有發表日期不詳的短訊,記蘇聯「宇航員」升空前突然急尿的短文:「(一九六一年)加加林升空當天已穿宇航服,即將進入發射艙時,突然有不得不上?所的感覺,於是,他只好重出運送宇航員進入發射艙的汽車,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靠著汽車的一隻後輪將廢物從宇航服自帶的排洩管中排……。」



   ■職業司機特別是不能「停站」的的士司機解決方便問題亦有很大困難,在眾多國際大都會中,曼谷的「堵車」情況最嚴重,職業司機只有把「隨身帶便壺」(portable urinal)帶在車上,這種紅色的「司機恩物」曼谷加油站有售。紐約道路的擠塞情況一般,但紐約的公?早是「罪惡淵藪」,即被道友樂園及露宿者佔據,當局不勝其煩,於數年前全部拆毀(筆者未見這方面的資料,但相信紐約是極少數甚且是唯一不設公?的大都會),因此職業司機只能?帶膠樽上路—「茶休時間」(coffee breaks)是紐約的士司機行車時尿尿的暗語。比較起來,大中華地區的士司機的方便遠為方便及舒適了。



  ■讀四月二十七日毛尖博士在「上海通信」欄所寫︿男?女?﹀,方知如今上海?所真是百花齊放,「各有各精采」;據說上海?所多冠以委婉之詞或看圖認? 的標誌如「煙斗」、「紳士帽」、「高跟鞋」與「超短裙」,這些都是「古已有之」,不難辨認,但「一扇門上畫一綠南瓜,瓜蒂向下;另一扇是紅南瓜,瓜蒂向上」,初到貴境的二急者便會躊躇再三才敢推門而入。至於「觀瀑亭」與「聽雨軒」這些極雅的名字更考人思量了。毛文所指「一根睫毛」和「三根睫毛」,究竟是什麼?筆者想了半天仍茫無頭緒。倫敦書店「幽默部」充斥著「?所指南」(附錄?壁寄意詩詞抒情小品精選及配上漫畫和相片的惹笑小冊子,數十年前多如牛毛於今數量勝昔)之類的書籍,讀之令人噴飯。看情形上海亦有出這類書籍的條件。

  說起?所之「別稱」,日本的亦蔚為大觀,由於日本文法動詞在後,因此到處見「御手洗」(洗手間)……,而最富「詩意」的,當推「雪隱」,據莊伯和書引述的資料,日本京都桂離宮的「御?」仍用此名,筆者在五月初的黃金周赴京都,「專誠尋訪」,竟未之見;詢之「導遊」,頗錯愕,大概沒料到這名遊客的興趣如此奇特,想了好一會,先說「御?」在內廷,不公開,後說未聞此名;筆者詰之再三,她終於靦腆地說宮中不設?所,皇族「溺在器皿」,完事後由淨潔工人搬去清洗,料想存放「器皿」的房間—據云皆面對優雅的庭園—古時稱為「雪隱」吧。至於「雪隱」此名之得,當然與我國有關︱宋代雪竇明覺禪師在臨安靈隱寺「掌便所之役達三年之久」,由於工作出色,使「極樂存在於?所」,日本徒眾為紀念這位高僧,便以「雪隱」名其?所!


御臭辟臭棗塞鼻潔淨儉奢品種多 林行止


  ■古代?所惡臭,如?者怎樣辟臭?尚秉和書引《世說新語》記「王敦初尚主,如?,見漆箱盛乾棗,本以塞鼻,王謂?上亦下果,遂盡食之。」這是說王敦見把用來塞鼻「阻臭」的乾棗,誤為主人?中侍食之果,悉數食之。這固看出王氏「見識有限」,亦反映出有錢人家辟臭有方。據說「棗能御臭,乾烈尤佳。」按王敦為晉武帝駙馬(娶襄城公主),後造反被「戮屍懸首於市」。

  以棗塞鼻,可減如?者聞惡臭之味,卻無法阻止惡臭在?中擴散,皇冑貴族富裕人家如?,便要更衣。《世說》記「石崇?,常有十餘婢侍列,皆麗服藻飾。置早煎粉、沉香汁之屬,無不畢備。又與新衣著令出,客多羞不能如?。王大將軍往,脫故衣,著新衣,神色傲然。」按石崇為晉人,「嘗劫遠使商客,致富不貲,與貴戚……等以豪侈相尚。」其?所如此奢華,是「鬥富」的一種形式。尚秉和說「因遺時脫故衣,遺罷,謂故衣著臭不堪用,俾著新衣出,以示其富……。」又引《五燈會》的考證,指古人大遺時必脫衣,因是而思及古所謂更衣。更衣之名,始見於《史記》的〈?皇后傳〉:「凡久坐者,皆起更衣,以其寒暖或變也。」這即是說,當時沒有「空調」,久坐者因氣溫變化而寬衣或加衣。此說本甚合理,但有人不以為然,指「吾深疑更衣者,乃備客便旋之私處」,而非「寒暖而更衣」,且舉《論衡.四諱篇》為證:「夫更衣之室,可謂臭矣。」「臭則為?無疑也。」按我國上古時期?所的設計已與今日之洋茅?相似,其上有漏井,大小便通過漏井落於池中,「池蓄水而流去者,即便旋已」—此放蓄水去穢物之設計,稱「便旋」。以此觀之,我國確是?所先進國,只是和其他「科技」一樣,不能與時並進,遂慢慢被西洋人超前!



  ■石崇在?中「置早煎粉、沉香片」等以辟臭,歐洲人則以香水、花瓣及橙皮置諸?所以及通往?所的走廊,而在糞便當街潑倒的年代,人們多在衣袋放上一把乾玫瑰花瓣或在帽上插香花,藉花香逐「夜香」︱西人襟頭及西婦帽上插花之俗由此而來。

  石崇把?所弄成「娛樂場所」,是炫耀性消費的極致;西洋人則有金雕玉砌的坐?(英皇占姆士二世〔一六六三—一七○一,一六八五—八八在位〕的坐廂如鑲金的保險箱),出門作客由僕人?之隨行,以顯?主身份不凡。巴黎凡爾賽宮有封密式?所二百七十四間(料這些?所已大部分改建作其他用途),唯被召入宮的達官貴婦大多?帶私?。長期擔任《美國學人》(American Scholar)編輯的西北大學英文講師艾普斯坦(J. Epstein)在《野心—內蘊的激情》(Ambition-the Secret Passion,E.P. Dutton,1980/1989)一書,談及美國罐頭大王海恩(H. J. Heine,1844-1919)與歐洲大財閥法國「分支」占士.羅思財(J. Rothchild)的交往,海恩記羅思財為一群馬屁精包圍,以至「當僕人持其夜壺經過走廊時,眾『傍友』漠不肅然起敬投以注目禮!」(頁一三三)。

  更「有趣」的是有「太陽王」之稱的法皇路易十六(一六三八︱一七一五,一六四三起在位)於如?時接見外國使節,時人說路易十六視坐?如皇座,從圖像所見,路易的坐?有如沙發,上?時翹起二郎腿、手持書籍,真不簡單。據尚秉和書引《漢書》:「帝據?見大將軍」,注「?者遺器,即今日之馬桶」,坐馬桶接見下屬,在我國是古已有之。



  ■在?紙未發明前,大解後如何「善後」(「大遺後以何物拭穢」)?國情不同,方法有別,真的不能一概而論。晉.裴啟的︽語林︾記「劉實詣(訪)石崇,如?,見兩婢持錦囊,實遽(急)退,笑謂崇曰:﹃乃誤入卿室。﹄崇曰:﹃?耳﹄。實更往。向乃守?婢所進囊是籌。」籌是木枚,當年紙是珍貴之物,「故以木枚撥落除穢。」亦有「先用籌子拭穢,再以淨水洗滌。」除了木枚,石塊、瓦片、樹枝、樹葉、花瓣、羽毛以至用手甚至以屁股擦牆等方法,各適其適,均曾流行某時某地。十八世紀歐洲皇族貴冑用絲巾(silk strips)和鵝絨毛拭穢,奢華之極。



  ■紙雖是昂貴之物,但隨製紙業的發達,便有拭穢的粗紙(草紙?)應市,唯粗紙太粗過硬,不宜達官貴婦的屁股。《元史.后妃傳》便說「裕宗徽仁皇后事太后孝,至涵?所用紙,亦以面擦,令軟以進。」這種細心的服務,看似不易仿效,事實卻是後來居上。

  歷代皇室貴冑在上?辟臭上肯定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只是筆者並無所見,僅在金易、沈義羚合著的︽宮女談往錄︾(紫禁城出版社,一九九一)上有點發現。在 ︿手紙和官房﹀一節,對手紙(?紙)和官房(便盆)有很細緻的描述,這?只說「手紙」:「手紙是宮女加工好的,領來細軟的白錦紙,先抽一大張開戴好,再輕輕噴上一點水……。用銅熨斗輕輕地走兩遍……,這樣把又柔輕、又乾淨、又有稜角的便紙,摺疊好備用。」「便紙經常放在更衣間?南窗子的茶几底下的一個木盒子?。」這比「以面擦」更進一大步了。

  辟臭的極致是把糞便「消於無形」,伊家文書引︽武林遺事︾記明朝貴族把?所建成高樓式樣,「下設木格,中實鵝毛,凡便下則鵝毛起,覆之,一童子在旁將糞便移去」。慈禧的「享受」又有突破,據︽宮女談往錄︾,官房(馬桶、便壺)的肚?,「是香木的細末,要乾鬆而蓬蓬著,便物下墜後,它即滾入香木末?,?香木末包起來,根本看不見髒東西,當然更不會有什麼的惡氣味了……。」真的令人歎為觀止。



  ■國人以紙拭穢,顯然早於歐人,料此與我國發明造紙法有關(公元一○五年,蔡倫發明木漿造紙,七一二年傳入阿拉伯世界,一一五○年由阿拉伯人傳至西班牙,英國人於一五九○年才學會造紙,而傳入美國已在一六九八年);歐洲人何時用紙「淨身」,最先紀載見於一七一八年,美國則遲至一八五七年才有正式的? 紙。《瓷神》指維多利亞女皇(一八一九—一九○一,一八三七起在位)婚後才從皇夫德國人阿爾拔王子身上「發現」?紙,他們於一八四○年結婚,可以想見此前英人極少用紙上?。多為貴介子弟入讀的劍橋大學,用?紙則似甚普遍。一八四三年維多利亞女皇訪問劍大,在劍河畔散步,見水面飄著不少紙張,顯然是學生們如 ?後把拭穢紙張丟入劍河,長居深宮的女皇見而怪之,問陪同的三一書院院長韋威爾(Whewell)博士此為何紙?博士笑說︰「這是不准在河?游泳的通知書!」



  ■據《日常事物源起》(C. Panati: Extraordinary Origins of Everyday Things, Harper & Row, 1987)的考據,單張?紙一八五七年在美國上市,製造商為J. Gayetty;成捲?紙到一八七九年為英國人W. Alcock所創,但市場對這些產品的反應甚差。直至一九○七年史各特?紙(Scot tissue)才獲得空前成功(史各特?紙由費城人Edward和Clarence Scott兄弟經營),當年?紙公司花了很大力氣(廣告)才改變人們抗拒便便用「不能再用」?紙的心理,此前普遍的抹穢物是「用後可洗」的布。

  今年一月四日《紐約時報》有短訊報道「?紙大王」(Toilet Paper King)、喬治亞︱太平洋公司今年將推出二款新?紙,據該公司總裁柯萊爾(P. Correll)透露,目前只有百分之九十八美國人如?後用?紙,至於那百分之二不用?紙者以何物代替,柯萊爾說「敝公司沒這方面的資料」。關於「?紙發展史」,有興趣者可瀏覽abcnews.go.com/sectios/Us/WolfFiles/wolffiles217.html。


河豚劇毒無須怕手掌起泡有妙方 林行止


  ■台北︽歷史月刊︾五月號「歷史亂改」欄有李南衡︿西洋史上曾經有過留鬍鬚要課稅的苛政?﹀一文,開篇說「一九三○年代,國民政府決定要向挑大糞的課大糞稅,一九三二年十月一日上海出版、林語堂先生主編的︽論語︾雜誌第二期刊登了一副對子:『自古未聞糞有稅,而今只許屁無捐。』」當時成立了糞捐局,由於輿論反對之聲甚囂塵上,大糞捐是否落實、實行多久,不得而知。筆者有台北「景印」的︽論語︾合訂本,以為又可得一些有趣資料,哪知找出一看,只見頁十二(合訂本頁五十八)有書寫的這對對子,作為語堂的︿阿芳﹀及卲洵美的︿舊劇革命﹀二文的補白,如此而已,並無任何說明。

  說起大糞的「文學作品」,曾在去年第六期上海的︽咬文嚼字︾月刊見一則題為︿數字巧喻農具﹀的百字短文,頗見巧思:「一九七八年年底,絕大多數下鄉插隊知青先後回城分配工作;小王回城後,去信打聽同學小李的情況。小李覆信說:『我現在仍在10097生產建設兵團哩。』小王琢磨一番,終於讀懂了:『1是肩擔、00是兩雙尿桶、9是尿勺、7是鋤頭。原來小李還在農村。』」



  ■歐洲貴族的坐?,金雕玉砌、「美輪美奐」,看石崇上?的架勢,料想我國「上等人家」的「便溺器皿」亦有不少藝術精品。上引︽宮女談往錄︾記慈禧的「官房」(皇上、太后、王子、公主們的便盆叫「官房」,下人的叫「便盆」),有這樣的描述:「她(老宮女)說:「……老太后(慈禧)用的官房,真真地可以說是件國寶,要是現在,可以拿到萬國展覽會上去展覽。」「老太后常用的是檀香木刻的,外邊刻著一條大璧虎,牠好像碰到什麼獵物要進行捕捉一樣,四隻爪子狠狠地抓著地,這就是官房底座的四條腿;身上有隱隱的鱗,彷彿都張起來了;肚子鼓鼓地憋足了氣,活像一個扁平的大葫蘆,這正好作官房的肚子……,璧虎頭往後扭著……,嘴略略地張開一條縫,縫內恰好可以啣著手紙;兩隻眼睛鑲著紅紅的不知什麼的寶石……,官房的口是略長的橢圓形,有蓋,蓋的正中臥著一條螭虎,做為提手……。我不知有多少次看著老太后騎在上面,用手紙逗著大璧虎玩。」太后如?時:「太監把用黃雲龍套包著的官房恭恭敬敬地頂在頭上,送在寢宮門外(一般不許進寢宮),請跪安(因頭上有官房沒法磕頭),然後把黃龍套迅速打開,把官房請出來,由宮女捧進更衣室……;第二個宮女趕緊去取油布,把地面鋪起來……。一切完畢,官房由宮女捧出寢宮;在宮門外伺候的太監,垂手躬身恭候著,雙手接過官房,再用黃雲龍套裝好,頭頂回去,清除髒物,重新擦抹乾淨……。」皇室人員對便便一事諱莫如深,上引一段是筆者所見的最詳盡生動的描述,因此不厭其詳引錄。如此看來,日本皇宮之不設?所,亦是從我國「偷師」。

  慈禧這件「可以拿到萬國展覽會上展覽」的「國寶」,可能仍在人間亦可能已成為入土文物。據大清風俗,在皇太后、皇上和皇后死後百日,他們生前用物可能作為陪葬品、可能賞賜給親貴,亦可能火化(賓天)。此官房的下落,看來已無從稽考了。



  ■慈禧的「褻器」是璧虎形狀,這使筆者想起我國古書上說「古之受大小溲者,皆以虎子呼之。」「凡今日之馬桶、小便壺,皆名虎子。」何以稱為「虎子」,據︽辭源︾:「溲溺之器,形如伏虎,故名。」虎子又稱伏虎,以溲溺之器皆作虎伏地狀。至於溲溺之器何以多作威武勇猛的「山獸之君」形狀,則不得而知了。



  ■莊伯和書引清.石玉昆︽三俠五義︾第四十三回,寫?吉(太師)壽辰,以河豚?待賓客,結果集體中毒,有位米先生猛然想起道:「還好還好,有個方子可解,非金汁不可。如不然,人中黃也可。若要速快,便是糞湯更妙。」經過一番擾攘,眾人終於「來到糞窖閉氣舀……」,結果不「藥」而癒。以糞便入藥,明.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已有詳記,所謂「人中黃」,並非糞便,是「甘草末置於竹筒中,在人糞坑中浸漬後的成品,具清熱、涼血、解毒、清疾、消食積的功用」。︽ 三俠五義︾雖是小說家言,但其治河豚中毒方法,顯然是「民間偏方」。

  讀者也許感到反胃,但便溺有「療效」且被普遍應用,則中外古今皆然。今年五月七日︽紐約郵報︾(New York Post)網上版記壘(棒)球名宿芝加哥幼獅隊外野手Moises Alou在球季每天都以己尿(one's own urine)浸手,「令它們堅勒不易磨損」,而此並非個別行為,楊基隊著名接手(catcher)Jorge Posada亦對記者說「在球季手髒不宜和你握手」,暗示亦以此法「強手」;棒球運動員對己尿功用似甚重視,有人以飲己尿治頭痛、洗己尿以防手掌起水泡……。



  ■「尿療法」(Urine Therapy)專家視棒球員這種做法十分正常,只是他們以為尿液會使皮膚潤滑而不是「硬化」。尿的治病功能,醫家意見莫衷一是,唯對尿素(urea)可令皮膚柔軟,則有共識,這是不少潤膚膏都以加入尿素為標榜;不過,這些尿素不一定從人尿提煉而是來自化驗室的產品。

  去年十月,「世界第三屆尿療法會議」在巴西的Belo Horizonte市舉行,來自世界各地的醫家和社會學家交換了尿對健康、科學和社會各層面的應用和影響,他們的其中一項結論是己尿有助提高尿主免疫系統的功能及柔化皮膚。至於運動員所以有己尿會使皮膚堅硬的「實用法」,專家估計與「迷信」有關。當球員甲洗己尿後投出好球或接進險球,甲便歸功於尿功,此事傳開後,信者便充分利用免費的己尿「增進本身的福祉」。



  ■︽懷疑論者字典︾(The Skeptic's Dictionary)的︿尿療法﹀條引述新華社電訊,指每天有三百多萬中國人飲己尿增進健康,這是不足為奇的,讀過前人筆記或武俠小說的人,都知道己尿特別是童子尿的神奇功效,對此筆者「無話可說」,唯有一事不得不一提,以免殆誤眾生。據五月十七日slate.com引述史丹福大學皮膚學教授金波爾(A. B. Kimball)的說法,尿肯定會令濕疹惡化,因此有此病者千萬不可以皮膚試尿!

  寫至此處,在網上見五月二十一日︽長沙晚報︾有題為︿為增功力走火入魔 小學教導主任收集童子尿﹀的新聞:「當事人譚延明承認收集童子尿事實。據他稱,自己從讀初中就特別喜歡運動,二十多年來一直習武練拳。目前正在練鐵沙掌、六合功、易筋經。從一些書上看到用童子尿、酒、醋,按1:1:1的比例泡製,封存七七四十九天,解封暴露到無味後,無論吃、擦手都有助練拳增加功力,於是自己便找了一百二十個青徽素瓶分發給三個班的老師,幫助收集學生尿液……。」這侵犯了學生的私隱和私產,引起家長反對。

  「譚主任家中練功房,記者見到了他的練功設施。軟硬兩個大沙袋懸在空中,一尊水泥石鎖放在棕墊上。譚主任略一發功出拳抬腿,兩個沙袋被擊得啪啪作響。記者挪都挪不動的石鎖,譚主任提到手上當玩物,輕鬆得很。譚主任稱,取童子尿一事,已向學生家長道了歉,在相關會議上作了自我批評,泡製的藥酒已被公安機關當著部分家長的面倒掉。」


蹲?觀魚一景惡作爆竹一聲 林行止


  ■筆者向來以為蹲?是我國的土特產,讀《它們從何而來》,方知大謬,這本書原名《Where Stuff Comes From》(Routledge, 2003),作者夏飛.莫洛治(Harvey Molotch)來頭大,是紐約大學大都會研究及社會學教授、加州大學(聖巴巴拉校區)社會學教授,看他的分析,蹲?的正式名稱為「土耳其?所」(Turkish Toilet),可見土耳其人亦優為之,可是問去過安卡拉的友人,俱說未見蹲?,他們住五星級酒店、未曾訪民居,其見因此作不得準。莫洛治認為就「人類工程學」的角度看,蹲?比較?生,因為屁股不必與必然帶菌的?板接觸,而且大腿迫向腹部,使糞便製造器官以及輸送渠道受壓,大便較易「自然釋出」;唯作者亦指出目前所見一般蹲?位置太低,除非從小「訓練有素」,從下蹲而「起身」須要一定體能,否則可能「滿天星斗」,因此「腳板」宜加高並於?中設扶手以助方便者「起落」及避免上衣受「污染」,想來亦不無道理。

  莫洛治透露瑞典?所大、小便「分流」,因為用為農肥,它們的化學作用不大同,一份尿加十份水便可澆田,可惜作者並沒有說明大糞應如何「調配」才合用。莫洛治又說「洗肛器」有助減輕痔患,與多年前意大利友人「警告」時痔瘡為患的筆者方便後不可用?紙(果然有效)的道理同(該書一○三?四頁)。



  ■ 與友人閒聊時曾「討論」相撲大力士如何大解的問題,眾咸認為必有小廝為他們「善後」,因為相撲士的軀體有如一塊巨大長方型的「東坡肉」,手短難及「後門」,無法自己清理「門戶」;哪知不然,日本記者所寫那本︽?所大不同︾,說他小時候亦有此問:「橫岡︹頂級力士︺大便完是否要由隨從替他擦屁股?」因為他們太肥了,「自己的手搆不到嘛。」記者訪問相撲營才了解「大力士天天鍛鍊,身體比一般人還柔軟,哪有可能搆不到屁股。」即相撲手方便後可以自行「淨身」。不過,大力士終日訓練,「撻來撻去」,經常弄傷膝蓋,蹲起來傷口便很易裂開,關節本來有毛病的下蹲時更會因為膝蓋負載過重而痛苦難耐,因此多用坐 ?,但常有「坐垮馬桶」的事。不過,如今日本「?學倡明」,料已有相撲士專用坐?及洗肛器了。

  上面記一一八三年佛得烈一世多名皇子和重臣一齊跌落化糞池溺死的事,原來在相撲營亦曾發生。?所採訪實錄的︽?所不大同︾說「以往抽水馬桶很少,幾乎都是地底有汲糞式便所;若鋪上的是木板,聽說上起(?)來讓人提心吊膽。」為何會「提心吊膽」?原來「有位名叫大內山的力士,真的踏破地板掉到糞坑?,還好他身高二公尺多,頭還有辦法伸出才獲救!」



  ■有關糞便種切,可寫的瑣事趣聞仍多,○一年九月十一日本欄提及聶其杰那本寫於「民國十四年六月五日」的小冊子《大糞主義》,便有不少「實用」的「材料」;另一部筆者寫〈西洋屁話〉(收在《閒在心上》,天地版)曾引述的列民《色情笑話的理論基礎》,其〈糞便學〉(Scatology)一章長達二百餘頁,逸事笑話「一大簍」……。可是這系列愈寫愈長、愈長愈「臭」,最好還是暫時打住。

  有點巧合的是,筆者在整理資料時,有關?所的新聞舉目皆是,除上引李碧華文,稍後又在國內報章讀到北京市政管委發出「要求有關單位擬投資建設的超標準豪華公?一律停辦,正在建設中的要進行改建」;據《北京日報》報道:「一座豪華公?的造價達一百萬元左右,電腦、電視、音響等非必需的設備也裝到了公? ?,純屬華而不實。」其實?所只要有「面鏡、洗手盆、烘乾機等必備硬件即可」。可見北京的豪華型?所與上海的南北輝映、互別苗頭。如果政府不明令叫停,出現類似石崇式?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五月三日顧小培博士在他的「康和健」專欄中則提及「中世紀時,歐洲有一種專家俗稱『小便先知』(Piss Prophets),可見小便大有玄機」,「道在屎溺」,誠非虛語且中外皆然。必須一提的是,很多讀者來電「抗議」,說讀慣本欄的「嚴肅文章」,不能接受PP之文;然而,亦有不少讀者寫來他們的「?所奇遇」,且有附來有關笑話的,這些只有留待日後有機會才寫了。

  寫到這?,欲罷不能,因為記起四月十二日《華爾街日報》有美國出現連鎖性?所的報道,此為「便便業」的最新發展,焉可不寫幾句。連鎖性?所經營是指專業公司Royal Flush向以酒店及娛樂場所為主的?所派出「訓練有素」的服務員,令如?的客人「賓至如歸」,結果愈來愈多公眾場所把?所經營權「外判」。這種經營的特點是設備規範化,有服務員(所謂「休息室主人」)在「洗手間」走動,給客人遞上從抹手毛巾到辟異味(現代化?所應無臭味)的薄荷糖以至噴古龍水等,如此殷勤待客,並非專門利人毫不利己,旨在博取「貼士」罷了;旺市時一晚服務員得二、三百美元「外快」是常事,由於收入可觀,因此能夠吸引一些「高大威」的青年人入行;女性「補粉」需求多耗時久,唯該文指「男士出手較女士慷慨!」因此男?服務員才是「優差」。?所亦可連鎖經營,美國真不愧是服務業大國!



   ■筆者向無寫自傳的念頭,亦無接受「三同」式訪問以提供「作傳」資料的興趣,但機緣巧合、興之所至且有所感,寫點「懷舊」、「回憶」(reminiscence)之類的文字,則會偶一為之;○二年三月十五日東拉西扯談牙刷時,便寫小時鄉間讀小學時晚間與同學潛入農家偷剪牛尾毛以做牙刷(手工課)的往事。

  ?所系列寫至此,想起兒時另一「趣事」,頗堪一記。解放後不久的五十年代初期,我們一班頑童真是無作不「惡」(惡作劇的惡),有次我們(「領隊」的依稀記得是我的堂兄,筆者那時只有十歲左右,權充啦啦隊隊員而已)四五人走進惡臭沖天深坑萬蛆鑽動的公?(汕頭鹽埕街〔路〕,當年是街市)「搞事」,我們早有密謀,真是佔著毛坑不拉屎,不解褲帶(當時窮得沒有皮帶,最「誇張」的一次是褲子太大,怎麼辦?用一根紮東西的鹹水草〔如今包粽紮大閘蟹用的草〕穿過二個褲頭皮帶位便可確保寬褲於不墜),捂著鼻子蹲在?上(上?的人大都抽煙辟臭),筆者願作本來避之則吉的逐臭之童(外出時經常光顧的是設於中山公園的「川屋」,除了不太臭,且可欣賞餵魚兒之樂),目的在看「好戲」;當「時機成熟」即無人注意時(當年的公?沒有門),我們當中一位吸煙的便點燃一枚炮仗(紅色,很小的那種),擲下坑坎,只聽轟然一聲(?所的深坑回聲極大),眾?客以為有國民黨特務開槍殺人或炸毀「國家財產」,集體奪「門」而出,除了我們一夥,其他人褲子都未穿好、遑論「拭穢」,在驚呼聲中狼奔豖突之象,令我們大樂數月之久。在公安執法極嚴、檢舉親人是常態的年代,我們都平安無事,沒人以此「擾亂公安」的事向派出所的同志檢舉揭發「帶罪立功」,我們都算是「義氣兄弟」了 !

Comments

Popular Posts